我回到那栋被称为“家”的别墅时,已经深夜。
空气里弥漫着周凛惯用的雪松香水味,以及……另一股甜腻的、属于林盈盈的香气。
他回来了。
我换鞋的动作停住,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喘不过气。
客厅的灯亮着,周凛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份文件。
他听见动静,抬起眼皮,眼神锐利。
“去哪了?”
“给你收拾办公室。”我把钥匙扔在玄关的柜子上,声音没有起伏。
“收拾到半夜?”他显然不信,身体前倾,“温初,别跟我耍花样。”
我懒得解释,径直走向厨房想倒杯水。
他跟了过来,从背后抓住我的胳膊,把我转过来面对他。
“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
他身上那股混合的香水味更浓了,熏得我头晕。
我甩开他的手:“周总有何贵干?是又要给我安排什么新‘职责’吗?”
我的嘲讽让他眼神一暗。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份文件,拍在我面前的吧台上。
“签了。”
我低头,文件最上方印着几个大字——《共处行为准则》。
里面罗列了十几条规定,每一条都像一根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眼睛里。
“第一,在公司,温初需无条件配合林盈盈小姐的工作。”
“第二,林盈盈小姐有权使用周宅内除主卧外的任何空间。”
“第三,当温初与林盈盈小姐发生冲突时,无论对错,温初必须先道歉。”
……
“第十,禁止温初伤害林盈盈小姐的感情与身体,包括但不限于言语攻击。”
我一条条看下去,气到发笑。
“周凛,你可真是个天才。这哪里是行为准则,这分明是给林盈盈的尚方宝剑。”
“她需要。”他的回答简单直接,“当年她为我受了委屈,现在我补偿她,理所应当。”
“那我呢?”我抬头直视他,“我这三年的婚姻,在你眼里算什么?一场为你稳定后方、方便你东山再起的垫脚石?”
“温初。”他开始不耐烦,“你该认清自己的身份。”
我忽然想起我们刚结婚那年。
那时他对我还算温和,虽然疏离,但至少维持着表面的尊重。
我们一起养了雪球,一只白色的萨摩耶。
有一次我生病发烧,他半夜冒着大雨出去给我买药,回来时浑身湿透,手里紧紧攥着药盒和一支温度计。
他把药递给我,笨拙地说了句:“快吃。”
那一刻,我以为,冰山也是可以被捂热的。
现在看来,他捂热的不是我,而是透过我,看到了某个他想捂热的人的影子。
“叮铃铃——”
他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盈盈”两个字。
周凛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他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怎么了?……做噩梦了?别怕,我马上过来。”
他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挂了电话,他拿起外套就要走。
“周凛。”我叫住他。
他回头,眉头紧锁,恢复了惯常的冷漠:“又怎么了?”
“这份东西,我不会签。”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他嗤笑一声,走过来,拿起那份文件。
“你以为你有选择的余地?”
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
“温初,我知你不是霸道的性子,拿出你往日温柔体贴,不要作这幅怨妇模样。”
“签了它,你还是周太太。不签,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签。”
说完,他松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寒夜。
我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客厅里,觉得比西伯利亚的冰原还要冷。
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拿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第一份证据已保全。他为你买药那晚,去的不是药店,而是去见了刚回国的林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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