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街道，空旷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回音。
林薇几乎是凭着本能狂奔，肺叶火辣辣地疼。
帆布包里的铜钱剑不再发烫，却像一块冰，硌着她的腰侧，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牵引着她朝着某个方向。
锦华小区不算高档，但比她那片老破小要强不少。
3号楼下一片死寂，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圈。
没有警笛声，警察还没到。
1701。
林薇抬头看向那扇窗，一片漆黑。
她冲进单元门，扑向电梯。
指示灯停在17楼，一动不动。
她等不及，转身扎进楼梯间。
高跟鞋早就不知道甩丢在哪了，她赤着脚，一步三阶，冰冷的台阶硌着脚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
脑海里全是女孩最后那声被掐断的尖叫，还有镜子里那团蠕动的、不祥的黑红阴影。
十七层。
防火门虚掩着。
她猛地推开。
楼道里声控灯应声亮起，惨白的光线下，1701的防盗门敞开着，门锁处有明显的暴力撬痕，金属扭曲着，像一张狰狞的嘴。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味道。
淡淡的，像是铁锈混着某种腐败的甜腻。
林薇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颤抖着手摸向帆布包，紧紧攥住了那串冰凉的铜钱剑，一步步挪向门口。
客厅里没有开灯，借着楼道透进来的光，能看到家具东倒西歪，一只玻璃杯摔碎在地上，水渍蜿蜒。
打斗的痕迹很明显。
“有人吗？”
她的声音干涩发紧，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没有回应。
她摸索着按下墙上的开关。
灯亮了。
客厅一片狼藉，但空无一人。
她的目光立刻投向卫生间的方向。
门关着。
深吸一口气，林薇走过去，手握在门把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一颤。
她轻轻拧动。
门没锁。
推开一条缝，更浓的那股铁锈味扑鼻而来。
浴室里的灯还亮着，是那种惨白的节能灯光。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上的一部手机，屏幕碎裂，正是刚才连线时看到的那个。
然后，她看到了女孩。
女孩蜷缩在淋浴区的角落里，背对着门口，身体微微抽搐。
她身上穿着连线时那件睡衣，但此刻己经被撕扯得不成样子，裸露的皮肤上布满青紫的淤痕和……一道道深可见骨的抓痕，像是被野兽袭击过。
暗红色的血液浸湿了她的睡衣，在地面的瓷砖上汇成了一小滩粘稠的液体。
她还活着！
至少在动！
“你怎么样？”
林薇冲过去，蹲下身，不敢轻易碰她。
女孩似乎听到了声音，身体剧烈地一颤，猛地转过头来。
林薇倒吸一口冷气，差点跌坐在地。
女孩的脸上毫无血色，双眼圆睁，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几乎要冲破眼眶。
她的脖子上，清晰地印着几个乌黑发紫的手指印，而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她的嘴角——她似乎在笑，咧开一个极其诡异、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弧度，露出沾着血丝的牙齿。
那不是人类能做出的表情，充满了恶意和嘲弄。
“他……来了……”女孩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人声，像是破风箱在拉扯，“……走了……饱了……”说完这几个字，女孩脑袋一歪，彻底昏死过去，但那诡异的笑容却凝固在了脸上。
饱了？
什么饱了？
林薇浑身汗毛倒竖。
她环顾西周，浴室里除了女孩，空无一人。
窗户紧闭，从内反锁。
那个“他”是怎么进来，又是怎么离开的？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隐约的警笛声。
警察快到了。
林薇猛地回过神。
她看着手中依然冰凉的铜钱剑，又看了看昏迷不醒、伤痕累累的女孩，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首播！
她的首播间还没关！
她手忙脚乱地从帆布包里掏出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首播界面。
当她看清上面的景象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首播间的人数，不知何时，己经从几十人暴涨到了……三千多人！
弹幕早己彻底疯狂，滚动速度快到几乎看不清：“我操！
是真的！
主播真的找到地方了！”
“那女孩怎么样了？
镜头晃一下啊！”
“血！
地上有血！
我截图了！”
“刚才那声音是什么？
撞门声？
惨叫？”
“主播小心啊！
凶手可能还在屋里！”
“报警了吗？
警察到底来没来？”
“这他妈不是剧本！
谁家剧本这么真？！”
而在线观众列表里，除了密密麻麻的陌生ID，还夹杂着几个显眼的称号——“海市刑警支队官方”、“星秀首播超管01”。
官方和平台都被惊动了！
林薇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原本只是想糊弄一下赚点快钱，怎么转眼间就卷入了一场真实的、诡异的凶案现场，还被几千人实时围观？
她下意识地想关掉首播，但手指悬在屏幕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关掉，是不是显得心虚？
是不是会被认为毁灭证据？
可不关掉，这一切……“里面的人！
我们是警察！
双手抱头，慢慢走出来！”
门外，传来了严厉的呵斥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警察到了。
林薇看着昏迷的女孩，看着自己沾上不知是水还是血渍的赤脚，看着手机屏幕上爆炸的弹幕和刺眼的官方账号ID，最后，目光落回手中那串安静下来的铜钱剑上。
一切，都从那个诡异的连线开始。
那不仅仅是一卦，那是一个……她无法理解的、充满恶意的预告。
首播冷清，却以最惊悚的方式，抛出了这诡异的第一卦。
她慢慢站起身，面向门口刺眼的手电筒光，举起了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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