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出国后，我又联系了老家的两位受害者。
起初他们都愿意同行，还有一些听说了我们计划的人也纷纷表示要一起去。
可临到出发，他们还是打了退堂鼓。
我能理解。
毕竟塞尔维亚远在两万里之外，横跨欧亚大陆，实在是太远了，对于没出过国的人来说，外面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未知就意味着恐惧，再加上语言不通，谁都会犹豫。
最后，还是只剩下我和李勇两个人。
2024年12月7日，我和张宇从郑州飞往广州。
准备出境时，却被海关工作人员拦下。
“出去干嘛？”
海关同志问张宇。
“旅游。”
这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回答。
可我们的神情骗不了人，经验丰富的海关一眼就看出我们不像是去旅游的。
“你们没有说实话，你们先靠边，让别人过去。”
他让其他旅客先过，随后叫来领导，把我们带进一间小屋，开始了漫长的盘问。
我心里又急又气，几乎要喊出来：罪犯都能跑出去，为什么我们受害者出去就这么难？
难道连一丝活路都不给我们留吗？
那一刻，我甚至比“9·12”爆雷时还要绝望。
海关让我们退机票，不然钱就白花了。
张宇也动摇了，小声对我说：“要不，联系人退了吧？”
我摇头。
怒问：“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那一刻太绝望了，因为我知道回去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我坚持不退！
甚至做好明天飞马来西亚，再转塞尔维亚的打算。
好在最后，张宇反复求情说好话，我们才被放行。
走出那间小屋时，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感觉像是重获新生。
临走，那位领导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不是不让你们出去，是怕你们出去会上当受骗，或者非法打工。”
我连忙道谢：“不会的，我们都是成年人，不会被骗，也不会非法打工。”
12月8日清晨，我们抵达塞尔维亚首都贝尔格莱德的尼古拉·特斯拉机场。
下飞机后，我立刻联系在国内己经约好的江姐来接应我们。
大概半小时后，一位烫着大波浪发的知性大姐来到我们面前。
路上，她给我们讲起塞尔维亚的人文：“塞尔维亚国穷民不穷，社会福利很好。
但是我们中国人在这里打架斗殴，当地警察懒得管，死一个人像死一条狗一样。
而且这里黄色交易是合法的。”
我只是点头，不想反驳，但心里清楚，那交易并不合法。
塞尔维亚的公路不像国内的条条大道。
塞尔维亚的路很窄，很弯。
基本没有超过一公里的首线。
车子拐来拐去，我望着窗外的欧式建筑，眼前的一切都是新生事物，心里没有着落。
最终车子到了贝尔格莱德附近的小镇雷迪娜。
江姐把我们安顿在她开的民宿里。
我先付了一天的租金，20欧元。
因为不确定要住几天，也没有明确目标，不敢多给。
房间里住了七个人，来自世界各地：非洲的、印度尼西亚的，有黑人，也有白人。
张宇很不适应，其实我心里也打鼓。
并不是种族歧视，只是感觉这地方鱼龙混杂，不太安全。
“咱能不能换个地方住？”
张宇在院子里对我说。
我苦笑。
初来乍到，语言不通，我也不知道该找谁，心里一片迷茫。
到了塞尔维亚，我们手里其实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有人说他们在紫金，也有人说在首都，还有人说在兹雷。
我们甚至天真地想拿着照片挨个儿去问，可街上行人稀少，她们又深居简出。
那一刻，前所未有的失落和无助涌上心头。
我和张宇在雷迪娜的街道上走了走。
路上的车开得飞快，几辆车擦着我的衣袖呼啸而过。
我心里首犯嘀咕：塞尔维亚不是中国的友好国家吗？
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后来才知道，在塞尔维亚，行人和自行车几乎没有路权，必须走专用的人行道。
回到民宿，我们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国内的香烟在国外抽起来味道更冲。
一位黑人大哥看见我们抽烟，无奈地摇了摇头，大概是觉得太呛了。
我打趣道：“你看，你还嫌弃他们，他们还嫌弃咱呢。”
张宇也无奈地笑了：“你看能不能联系谁，换个地方住。”
“先在这里迁就几天吧，因为我打听到有人说，李杰、张敏一家很可能就在雷迪娜，有人说在雷迪娜的一个景点见过张敏。”
张宇说：“可也有人说他们在兹雷。”
他这么一说，我眼前一亮，想起了兹雷的李哥。
李杰、张敏一家刚到塞尔维亚时就是他接的机，还在他的民宿住过半个月。
说不定能从他那里得到意想不到的线索。
于是我立刻给他打电话。
过了一个多小时，李哥驱车过来，接我们前往兹雷尼亚宁市。
路上，李哥告诫我们：“在这里，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中国人，因为只有中国人会骗你，老塞不会骗你，因为语言不通。
还有那些中介，十有八九都是骗子。”
我深以为然，牢牢记在心里。
之前我还担心一落地就被绑架，看来是多虑了。
李哥先带我们买了些生活用品，然后把我们安顿在他开的民宿。
在异国他乡，我们终于有了一个像样的落脚点。
也就在这里，我们的寻找，真正开始了。
在踏上塞尔维亚之前，我对未知的世界充满了想象，也充满了恐惧。
为了找到他们，我做了很多准备：计划好如何开口要钱，甚至想到了他们可能会给美元、欧元还是塞尔维亚货币迪娜尔；找到他们后先不要打草惊蛇，等季姐、郭银霞、高琴她们来塞尔维亚，再一起跟他们摊牌。
我也设想过最坏的情况：因为我了解到塞尔维亚持枪率很高，据说超过六成的人都有枪。
李杰身上带着巨资，会不会有保镖？
会不会有枪？
会不会对我下毒手？
想太多只会让人裹足不前，于是我干脆先出发了。
幸运的是，到了塞尔维亚，李哥帮了我们很多。
他说在塞尔维亚没有身份买不了枪，我听了也放心了不少。
至少，我们两个人，不至于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夜色渐深，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陌生的语言和远处偶尔传来的汽笛声，心里暗暗发誓：不管这条路有多难，我都要走下去。
为了家人，为了那些受害者，也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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