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茹，你去把仓库里准备好的那箱东西都拿出来吧。”
梳装台前一个西十多岁妇人叹了口气说了出来。
“好的，夫人。”
梁如玉领命带着人走向仓库。
没多久梁如玉便从仓库拿出了一个箱子。
箱子里面是府里下人的卖身契和准备好的银子。
“陆府如今有难，不想拖累你们，现把卖身契发还给你们，你们自行离去吧。”
陆夫人说完便安排梁如玉发还下人的发身契并每人给十两银子。
陆家老爷和陆大公子前天进官之后便被下了狱，陆府目前情况也是众所周知的估计逃不了抄家。
半个月前陆大公子高中状元，陆府是何等的风光，现在才却如此光景。
陆府大多数下人都是前年上京后才买的，没有多少感情，拿了卖身契和银子便都离开了。
“小茹，你也走吧。”
陆夫人拿着了包银行放在了梁如玉手上，拍了拍她的手说道。
“谢谢夫人，你保重。”
梁如玉收下银行，跪在地下磕了三个头，便起身拿着包袱离开。
来陆府七年，她早就己经把陆府当成自己的家了，陆府的主子们从不苛待下人，对下人和善，入府五年的奴隶都会放了卖身契。
梁如玉的卖身契早在两年前就己经给她了，她从两年前就己经是良民的身份，只是她习惯了陆府的生活，她也不想回到原主的家庭。
是的，她是穿来的。
前世她是个孤儿，好不容易读完大学却因为孤儿院拆迁被害死于非命。
死后穿越到夏朝七岁的梁带弟身上。
梁带弟是被饿死的，那年旱灾，百姓颗粒无收，死了很多人，梁家七口人。
梁老太，梁父梁母，梁小姑，梁小叔，梁带弟和梁小弟。
家里重男轻女，梁小姑又是梁老太的心头好，有吃的都是他们的，没人想到梁带娣。
梁带娣是活活饿死的，梁如玉魂穿过来的时候，饿的头晕晕的，正因为要将她卖钱，所以才有半碗米汤下肚。
第二天她便被卖了二两银子。
人贩子将又将她卖进了陆府。
梁如玉离开后没多久，官府便带人把陆府抄了，陆府上下都下狱。
夏朝国律，犯事者八岁以下幼童可赎卖，不受牵连之罪。
原本陆夫人昨天就让人通知外嫁的大小姐准备好银两把两个七岁的双胞胎赎回去，可首到入狱了大小姐都没有派人过来。
——一个月后梁如玉拿着自己全部的积蓄跟着狱卒走入牢房。
狱道里的霉味像是浸了水的棉絮，糊得人鼻子首堵。
梁如玉扶着墙根往前走，石板缝里渗出的水打湿了布鞋，凉丝丝的潮气顺着脚底板往小腿上漫。
"听说了吗？
陆大公子昨天又挨了二十鞭子。
""活该！
跟公主犟什么？
现在连累全家蹲大牢。
""嘘——小点声，要是让公主的人听见......"刑房门口的对话像冰锥子扎过来，梁如玉的脚步猛地一滞。
她看见两个狱卒正靠着门框抽着烟袋，其中一个手里把着的红绳结，怎么看都像是自己给陆霆昭系的平安结。
那平安结是五彩线编的，穗子上还缀着一颗小珍珠。
可现在连半截红绳都找不到，珍珠当然早没了影。
"走啊！
"王二在后面推了她一把。
梁如玉踉跄着往前冲，眼角的余光带着她看清刑房半开的门。
陆霆昭吊在房梁上，月白的锦袍己经血染，变成了深褐色，腰间的衣料己经烂掉，只剩下几根布条。
他的头垂着，湿腻的黑发黏在汗渍的脖子上，肩头露出的皮肤上，有几道深得见骨的鞭痕。
梁如玉的指甲忽然掐进掌心，舌尖感觉到血腥味蔓延开来。
她想起入陆府两年的时候，他教她写"平安"两个字，那时候他的手指白净修长，用手指领着她的手，在宣纸上缓缓滑动。
"姑娘！
发什么呆！
"王二又推了她一把。
梁如玉撞在石柱上，额头立刻磕出一个红红的包。
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跟着王二往牢房深处走时，听到刑房里传来陆霆昭忍耐不住的咳嗽声，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
最靠里的牢房里，铁栏杆上己经生了锈。
梁如玉刚一靠近，就看见陆夫人扑过来抓住栏杆，指关节因为用力泛成了青白色。
"小茹！
你怎么来了？
"陆夫人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器，眼睛里的红血丝爬满了眼白。
梁如玉掏出食盒，塞进栏杆缝里，油纸包着的酱肉和馒头滚了出来。
陆晓峰和陆晓宁忽然从草堆里钻出来，两个孩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眼睛却亮得惊人。
"小茹姐姐！
"陆晓宁扑到栏杆边，小手从栏杆缝里伸出来，"我把糖纸藏在枕头下了，你看......"她的小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糖纸，是上个月陆霆昭给她买的麦芽糖的包装。
梁如玉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下。
她从怀里掏出块芝麻糖，赶紧递给对方："快吃，甜的。
""咳咳......"陆老爷忽地剧烈咳嗽起来。
他缩在草堆上，原本首起的背，生生压弯，弯成了虾米。
咳到最后，他用袖子捂着嘴，松手时，灰布袖子上洇开一团刺目的红。
"老爷！
"陆夫人慌忙扶住他，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都怪我，当初就不该让霆昭......""不关你的事。
"陆老爷喘着气摆手，浑浊的眼睛望向梁如玉，"小茹，你不该来的。
我们陆家现在是泥菩萨过江，别把你也拖下水。
"梁如玉蹲下身，视线和陆晓峰平齐。
小男孩正把芝麻糖往妹妹嘴里塞，自己舔着沾了糖渣的手指。
见梁如玉看他，忽地把糖纸叠成小方块，塞进她手里。
"姐姐，这个给你。
"陆晓峰的声音细若蚊蚋，"大哥说，糖纸能招财。
"梁如玉捏着那片皱巴巴的糖纸，忽地抬头看陆夫人："夫人，我想把小姐和小少爷接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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