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大学的六月,空气里漂浮着樟树的香气、离别的愁绪,以及……一种名为“前途未卜”的焦虑颗粒。
陈末叼着根快化掉的绿豆冰棍,蹲在第三教学楼后门阴凉处的台阶上,感觉自己像一袋即将被扫地出门的垃圾。
大西狗,毕业在即,工作没影,简历石沉大海。
这就是他,陈末。
人如其名,总是慢人一步,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平凡。
“妈的,这鬼天气,连冰棍都活得比我滋润。”
“至少它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人凉快。”
陈末舔了舔快滴到手上的绿色糖水,内心例行吐槽。
他刚结束一场堪称灾难的线上群面,对面HR那句“同学,你的经历似乎不太符合我们的‘狼性文化’”,言犹在耳。
狼性?
我他妈是二哈属性,只会拆家和傻乐行不行?
就在他琢磨着是再投一份简历还是回宿舍开一把游戏躺平时,一辆纯黑色的、看起来就很贵的保姆车,悄无声息地滑到他面前。
停得那叫一个稳如老狗。
陈末眼皮一跳。
心里咯噔一下。
这车,这派头,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接他去继承亿万家产的。
车门打开。
先是一条腿。
踩着限量版球鞋的修长美腿,迈了出来。
那腿型匀称笔首,在午后的阳光下白得晃眼。
然后是整个人。
女孩戴着足以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和口罩,但光是那优越的头身比、不堪一握的腰肢,以及卫衣也遮掩不住的、隐约起伏的胸线轮廓,就瞬间让周遭平庸的空气都亮了几分。
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星味,和纯欲交织的气质。
陈末嘴角抽了抽。
心里默念:“不会吧阿sir,我就蹲这儿吃个冰棍,也能遇到星探?”
“这腿……这身材……现在的星探标准都这么顶了吗?”
女孩走到他面前,摘下墨镜。
露出一双小鹿般清澈的眼睛。
此刻却带着复杂情绪。
“陈末哥哥。”
这声音,这称呼……陈末手里的半截冰棍——啪嗒。
掉在了地上。
像他此刻碎了一地的淡定。
“林……林夕?”
陈末差点咬到舌头。
眼前这位,正是比他低一届,但在大二就被星探挖走,如今己是新晋偶像女团“星梦少女团”的人气成员的林夕。
也是他……嗯,理论上算是“前女友”。
如果那段因为对方封闭内心而莫名其妙开始又莫名其妙结束的、短暂得像夏日骤雨的感情算数的话。
“是我。”
林夕笑了笑,有点勉强。
她看了看周围,“找个地方聊聊?”
-五分钟后,两人坐在了离学校两条街远的一家僻静咖啡馆角落。
林夕终于摘掉了口罩和墨镜,完整地露出了那张经过偶像行业精心雕琢却依旧保留着少女清纯的脸蛋。
她似乎有些热,下意识地抬手将垂落颊边的长发挽到耳后。
脖颈拉出一条优美纤弱的弧线。
随着动作,宽松的卫衣领口微微一侧,露出一段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细腻得晃眼的肌肤。
旋即又被落下的发丝遮住。
陈末端着那杯价值他一天饭钱的拿铁,眼神下意识地跟着那缕头发飘了一下。
随即立刻触电般移开,聚焦在桌面的木纹上。
妈的,以前谈恋爱时光顾着傻乐了,都没仔细注意这丫头什么时候出落得这么……惹火了。
“所以……大明星,找我这个即将失业的应届生,有何贵干?”
陈末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自然,仿佛对方只是个久未联系的老同学。
而不是那个曾经在他打完篮球递上矿泉水,会在深夜陪他连麦打游戏,最后却又像受惊兔子一样逃开的女孩。
林夕搅动着面前的果汁,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陈末,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帮忙?”
“先说好,违法犯罪的事不干,出卖灵魂的事得加钱。”
陈末习惯性吐槽。
林夕被他的话噎了一下,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一眼倒是有了几分当年那个有点小倔强的艺术生影子。
“不是那些!
是……是做我男朋友。”
“噗——”陈末一口拿铁差点全喷在对方案华的小洋裙上。
他手忙脚乱地抽纸巾:“咳咳……林大小姐,你没事吧?”
“我们不是早就……那啥了吗?
而且你现在是偶像!
偶像懂吗?
谈恋爱是要杀头的!”
“是合约男友!”
林夕压低声音,脸颊微红,带着点羞恼。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前男友’!”
陈末擦桌子的手顿住了。
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你他妈在逗我”的疑惑。
林夕解释道:“公司给我打造的人设是‘国民初恋’,需要有故事感。”
“他们策划了一个‘寻找素人前男友’的企划,为接下来的综艺和话题造势。”
“需要找一个……知根底、信得过,而且……”她顿了顿,声音小了下去。
“而且确实有过一段过去的人。”
陈末懂了。
合着是找他回去“扮演”他自己?
这操作骚得他差点闪了腰。
“为什么是我?”
陈末看着她。
“以你现在的身份,找个更帅、更配合的演员不难吧?”
“因为……”林夕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执着。
“因为那是真的。”
“我不想去演一段完全虚构的感情。”
“而且……”她声音更轻了。
“那时候,是我不够好,是我先逃开了……我一首觉得,很对不起你。”
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陈末心里那点因为被莫名其妙分手而产生的微小怨气,忽然就散了。
他一首都知道。
林夕当初选择离开,不是因为不喜欢。
而是因为她背负着成为偶像的梦想和压力,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平凡的感情,害怕拖累他,也害怕自己不够完美。
典型的练习生自卑心理作祟。
“所以,这是补偿?”
陈末挑眉。
“是合作!”
林夕纠正道,从随身的名牌包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有报酬的,不会让你白干。
而且只需要配合一些拍摄和访谈,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陈末扫了一眼合同上的数字。
眼皮又跳了一下。
六位数。
好家伙。
这价钱,够他付一年市中心高档公寓的房租了。
毕业即失业的焦虑,在这一刻被金钱的力量稍稍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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